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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0章 朕有皇後要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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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0章 朕有皇後要養

君主默許周未把持朝政,加之周祁得寵,前朝後宮今等如受周氏掌控,陳懷民先知京城變天,現時又見周未令牌,驚得魂渙散。

暗自揩揩手心汗,再杵眼目瞧那令牌,假鎮定問:“本官怎知此物真假?”

“大人不認得,有人認得。”

涿安隸屬沂歙郡,府城都尉靳臨淵曾在京師任下,年前因功升遷,調為沂歙都尉,此人往受周未管轄,應須辨得此物,周祁不多話,徑直將令牌借與縣令,讓其自去找都尉查證。

陳懷民汗手接過,這下是瞧也不敢瞧,臲卼猜起周祁身份。

‘此乃將領符信,非親近者不可得,眼前之人年紀輕輕,卻得攀周未,莫不是?!’

緊以為不可能。

今上月前才下通緝令,境軍撫使雷恒造反,劫寵君以挾天子,捕時傷重而逃,寵君則獲救,於同日被護送回宮。

既不是宮裏那位…

陳懷民再試探:“你與周將軍是何關系?”

果然聽是周未親信,因有人受騙狀告進京,奉命來此查案。

“昨日事?”

得周祁默認是為取證。

謝有理被抓現行,賬目也落到對方手上,人證物證俱在,陳懷民身知要完犢子,本就心焦,覆看謝有理不怕死地去搶賬本,差點吐口老血。

末了賬本沒搶回,謝有理被踢出房外,陳懷民因涉毀贓仗罪加一等。

陳懷民:“……”



天大亮沒用膳。

褚君陵操心周祁身體,令官府人拘謝有理回衙,按律先關押,陳懷民停職,上書府城查辦,諸事了畢再滾來覆命。

陳懷民亦知當前不是告饒的時機,恭將令牌還與周祁,實相先告退,等回府邊向上級投首,邊暗中搜羅百姓求情,意圖謀個輕判。

飯間周祁斟及此事:“陳懷民受賄縱惡是實,有功績也是真,此案倒難判。”

“論功行賞,論罪殛罰,有何難。”褚君陵只讓他專心進食:“縣令褫革,先要報刑部和禦史臺偵辦,合大理寺審過上奏,再才是定罪,現下才到哪?”

“總歸是要緊事。”

“啖食更要緊。”看周祁搛箸菜不入口,索性將他碗筷取過,就著飯餵他:“後續事宜後續再酌量,張嘴。”

“定罪是早,縣令一職總要補缺。”

言談間被昏君將飯菜摜進嘴。

“暫由郡府差人替任,案結後再擇合意人選。”趁其開口又餵勺蛋羹,聽周祁喊飽往肚皮上一瞟,緊知他是扯謊:“當朕不知你多少食量?”

遂硬要人再喝碗湯:“朝廷有司議讞,不濟還有朕,須得要你勞神?”

皇帝都發話了,周祁也不討這沒趣。

將湯飲下,看昏君還想盛,端蓋碗匙坐離他遠些。



陳懷民傍晚又來。

稟完事也不走,尋機與周祁套近乎:“今早匆促,還未請教大人尊諱?”

周祁略一思索,借昏君先前的假身份:“周福。”

“您和周氏..”

“怎麽?”

陳懷民忙道是隨便問問。

後想’周福‘也姓周,氣度更不俗,腦筋幾轉,話裏有話打探:“說來慚愧,下官敬仰周將軍已久,奈何位卑權輕,無能與將軍結識,大人既為將軍心腹,下官見您今如是見將軍,可謂天與之幸。”

周祁靜看他給自己戴高帽。

“恕下官冒昧,我看大人氣宇非凡,可是將軍親故?”奉詢關鍵,猶看‘周福’不透露:“下官明白,今上寵信周氏,大人總是要低調些。”

“陳大人很關心本官身份?”

陳懷民當這問是默認,措辭更慇切:“今上縱令將軍執政,又專情於貴君,天下暗已是周氏的天下,大人出身周氏,更得將軍器重,下官既有罪矣,惟恐再沖犯到大人,不敢不小心。”

周祁緊意識看昏君。

得褚君陵眨眨眼,心神稍定,嚴色斥陳懷民:“休得胡言!”

“下官盡是實話。”陳懷民光顧著巴結,沒註意兩人眼神交涉,聞遭‘周福’斥責,權當他假謙虛,告完錯嘴上又沒個避忌:“在京,將軍意即聖上意,出京城大人就是將軍,您持韜晦,下官萬不能真失敬。”

“你來光是為耍嘴皮?”

陳懷民還有別手準備。

旋即拍拍手,令官差將東西擡來。

周祁瞥這幾大箱子:“又是何意?”

“公事歸公事,下官給將軍和大人略備有薄禮,還請大人笑納。”陳懷民接過鑰匙,解下銅鎖,當周祁面悉數打開,又懇道是誠心孝敬他和周未,不慳將家當全搬來:“下官這事,大人看?”

數篋金寶,遠不是介縣令能攢,周祁瞧是陳懷民主動將罪證往他這送,絲毫不拿他當外人,不竟好笑:“行賄臬司,判同謀反,大人是要花錢買死罪?”

嚇使陳懷民當即要叫人擡回去,被周祁以充公為由沒收:“送都送來了,總不好辜負大人美意。”

“正是,正是。”

本就是拿贓物做人情,‘周福’收即是肯幫他脫罪,不收案後也要被繳,總歸留不住,再是前程比身外物重要,陳懷民對此倒不心疼。

只聽‘周福’這話,當他是想端著清廉把贓貪,心嗤都是官場泥鰍,誰不比誰滑溜:“贓款交齊,下官便回去等大人消息?”

等出客棧抻抻腰,取出身上僅剩的銀子給那幾名官差:“以後還要在本官手下做事,拿去,買兩壺好酒,打荷桌菜,回衙門裏慶祝慶祝。”

官差頭子連忙接過:“多謝大人!”

繼而瞧向二樓窗戶,幾見沒人在才敢問縣令:“大人怎知對方會收?”

“世上就沒得不貪的官兒。”陳懷民哼笑,頗得意的捋捋胡子:“假正直,真虛偽,天下烏鴉一般黑。”

周祁不知被詆毀,打發走陳懷民惙惙對昏君:“皇上、”

“朕知道。”褚君陵當先表態:“朕沒多疑,你也別多想。”

周祁不盡敢當真。

京中時勢他不知,一路卻聽得些,好話不談,更多是諑他父親吞持國柄,希圖篡皇權,他則以色蒙君恩,妄有東宮命,百姓信口尚能罔聞,連官宦皆如是,清者自清,卻怕聽者有心:“臣以命盟,周氏絕無僭位之心、”

“有無有都無妨。”褚君陵聽要發毒誓,上手先捂嘴:“你我誰做皇帝都一樣,周未持政是得朕授意,作為盡在朕,周氏若真有心,朕當初提要給你父親封王,怎不見他答應?”

仍看周祁魂不守舍:“幾句討好話,竟將某些人嚇傻了?”得人眼睇來,松手往他唇畔親親,逗孩童般皺起眉頭:“敢叫朕的貴君不痛快,等朕回京便下旨將這些造謠地舌頭割了,陳懷民誅九族!”

總算見個笑。

“皇上還嫌臣名聲不夠臭?”

“哪臭?”褚君陵假意聞聞,聽外頭熱鬧牽人到窗前:“朕全心待你,會這點信任都小氣給?”又看漫天煙火燦爛,裝得起興致:“今日除夕,我們去包湯圓,等天黑透再外出放煙花?”

周祁知他是為哄自己高興,真看昏君不介懷,沒掃興再憂這。

下樓與掌櫃的談好價,勻到間小廚房,再因兩人都沒經驗,支賬租個夥計,周祁觀昏君真屈尊來做管竈廚子,想他為自己費這些心思,剛心起感動,緊被揉面團子的褚君陵塗手面粉到臉上:“……”

吃過湯圓放煙花。

褚君陵拉人將年間風俗盡體驗過,回時見城濠有人祈福,湊熱鬧也買盞河燈,周祁望他吹著火折子跟風較勁,憶起在宮裏被橘皮燈點燃衣擺、又遭昏君扔下水那回,無意勾了勾唇。

被總算點好燈並放入河的昏君瞧見:“笑什麽!”

周祁只說高興。



守歲到淩晨,煙火未絕,萬家又起爆竹聲。

周祁五更睡,卯時陳懷民又過來,問儀式的事。

初一驅邪神,歷年是由縣令主持,陳懷民革職,新任官吏還待選,以免誤民俗,考慮此案未公告,陳懷民既受百姓敬服,儀式仍交由他。

“下官遵命!”

陳懷民大喜,偷瞟瞟昨日送的賄賂,當’周福‘被成功收買,便想提提覆職的事,被周祁稱困打發走,周祁明知他誤會,因種種緣故也不解釋,醒後難再睡,見昏君也起身,商道對贓物的處置:“捎帶著麻煩,就交與府城濟民生?”

“今日不行。”

周祁不解,聽講又是當地民俗,傳初一散財招窮鬼,錢不可往外送。

“皇上還信這些?”

“寧可信其有。”褚君陵正容亢色:“朕有皇後要養,囊空如洗可不行。”

“清早皇上就不著調?”

‘皇帝都窮,天下怕是沒富的人了。’

周祁不忌諱,但看昏君堅持,也就入鄉隨俗。

巳時慶典始,只見得滿街人頭攢動,多得擠不進身,百姓自發跟在扮邪神的隊伍後頭,口吟送神曲,手拿酒侵過的柳枝鞭地,祈以掃災祛邪祟。

一路爆竹一路歌,從縣祠游行到齋醮,午時整送邪神,將柳枝扔進焚爐燒燼,擊鼓誦咒,伴以儺舞,再請官公撞清鐘,三聲不誤,邪神就算送走。

現場儀式浩大,饒是周祁早耳聞過,親眼見得仍不乏驚嘆。

返時須避來時路,防邪祟認路再跟回去,褚君陵全程沒松過手,既怕人多走散,再是周祁病時畏眾,褚君陵難賭痊愈與否,須得時刻守著。

這陣瞧人情緒如常,乃甚有歡喜色,暗暗放下心,手卻不自覺牽得更緊些。



官府年假,上元後才開堂。

受陳懷民求情,周祁念謝有理非罪大惡極,又看是年間,等與褚君陵商榷過,酌情準人取保候審,不料謝有理出獄頭一事就是來管他要熊。

紅熊認主,周祁本也無心搶占,因謝有理前日被捕才忘歸還,這會見他找上門來,遂讓暗衛帶來給他。

謝有理已知周祁身份,又看他未仗勢據有,真誠回個謝,又為先前的不厚道心愧疚,聞知周祁今日回京,走前將熊抱給他摸摸。

使得本沒多大感觸的周祁突生出些不舍。

又被昏君眼瞧見,悄令暗衛進山捕獵,是以周祁剛上車轎,就見廂中捆著只灰不溜秋的活獸,尖臉尖爪,像紅熊又不像,合著雙黑眼圈,瞧著賊兮兮的。

“這是何物?”

同樣剛見著的褚君陵也不認識:“許是串種?”

瞧著和紅熊大差不差,將將就也能養。

褚君陵先動手碰碰,確認這東西沒野性再解開繩子,拎拎不算重,這才放到周祁懷裏:“先養著暖暖手,喜歡就留下,不喜回京後再給你換紅熊。”

周祁懷抱著“新物種”緘望他。

被褚君陵求誇吻吻:“新年禮物。”

又看他蹙眉頭:“朕令暗衛給這東西洗過,不臟。”

“臣是在意這?”

明知鷙獸禁獵,堂堂天子立法犯法,也不怕遭史官戳脊梁。

“此獸朕未見過,不在珍奇之列。”

周祁懶得與他狡辯。

昏君不怕筆桿子刺,他可怕成狐媚,況他對這些動物喜是喜歡,卻沒餵養經驗,懷裏這個又在他見識外,獸譜都不定有記載,養得活倒好,養不好這小獸沒命,他還得造殺孽。

於是抱下車輿放生。

又不想遭這小獸賴上,剛被放緊鉆回廂中,趕也趕不走,周祁嘗試幾次無果,反被占據懷抱,只能將這膏皮子留下。

褚君陵看他跟那東西大眼對小眼就好笑:“這可不怪朕。”

將灰獸從周祁懷中拎出,扔出窗給暗衛看管,再把人撈進自己懷抱:“沒興養便丟給奴才,再不然給你娘親送去,平日還能解解悶,朕看那東西皮肉厚實得很,哪是容易死的。”

周祁只覺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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